---- 吕春田
相见即是缘分。在医院工作每天与各种各样的患者打交道,他们多已被病痛折磨的心力交瘁,会与同病室的病友们谈论疾苦,我刚刚离开课堂进入医院前前后后已有一年,这时间不长不短,也算还留有对来院就诊的患者除疾病以外的关注。
初见--就在前不久,在上班期间路过电梯间,刚好从里面走出一位老先生,他头上戴着深蓝色的有些旧却很干净的帽子,上身穿着淡色的半袖衬衫,衬衫的颜色让我想起军队里的士兵,身材微胖左手拉着小推车,里面装着什么看起来满满的,右手捏着一沓白色粉色的单据,走起路来小步蹒跚,一路走一路哼着什么,一边看看单据,一边看看走廊里房间的标志。我打量了一下四周,并没有陪同的同辈或晚辈,上前询问老人要去哪里,是否需要带路,老人抬头看了一眼说:我去医生办公室,谢谢小姑娘,谢谢。
今天是护理班,在巡视的时候看见老先生安静地坐在椅子上输液,老先生姓廖,在核对姓名的时候多会主动说出自己的名字,清晰有力。已经开始输液了,他用没输液的手仔细地打开提前放在手边的面包,吃的很认真,面包看起来有些干就去取了一杯温水放在他手边的蓝色小凳子上,老先生连连道谢:谢谢姑娘,还给我倒杯水,你们这真不错。直到输液结束还在念念道谢,让我觉得随手的一个帮助他都感念在心。在输液期间他一直在吃一些点心,从面包到玉米,这一天老先生似乎胃口极好,这更加强了我对老先生的深刻印象。他几乎不跟同病室的人交谈,一边吃点心一边看报纸,反而让我觉得他不是在医院输液,而是在茶馆喝茶,不在意埋进静脉里的输液针,也不在意包绕在周围充斥在空气里的痛苦呻吟。
接下来的几天,都是他一个人前来输液,不变的是有些旧却很干净的装束、礼貌的应答还有随身的点心。很多时间都是很认真地看报纸,他一直都是坐在椅子上输液不愿躺在病床上,偶尔有机会给老人输液,他都是自己伸出一只手来,另外一只手帮忙持着扎止血带的手腕,小心又认真,一边哼着曲儿,像是在缓解紧张情绪,又像是在哄宝贝入睡。有时会觉得滴速慢但从来都是询问能不能再快一点,没有自己调整过。
我没有纪录他在这里接受了多少天的治疗,我只知道从他身上和眼神里看不见常人的痛苦抱怨。尽管好奇,我始终没有打听老先生的个人经历,也没有与他交谈过多,或许他曾经是一名将士威风八面,也或者只是一位养育了儿女的父亲平淡而伟大,总觉得老先生像是经历过惊涛骇浪后流在乡间平静的湖水,经历过岁月的洗礼和沉积,才会展现出那样的坦然自若和不抱怨。